七十年代中期,在生我养我的大山深处,生活物资极度匮乏,传统的新春佳节,“穿新鞋,戴新帽,大人欢喜娃娃笑”仅仅是传唱的带有深切期盼的童谣而已。有一双新布鞋穿对我们大小五姊妹来讲,那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奢侈品。1974年,我已上小学二年级了。母亲白天挣工分,晚上还要在昏暗的松油烛下一针一线的纳着一双又一双用旧布粘成的千层底,眼睛都被熏坏了,老是不停的淌眼泪,却总也舍不得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天快放凉了,母亲是担心家里的老老小小没有御寒的鞋子穿。农历冬月的一天早上,我喝完一大碗玉米糊糊后,正准备背上书包上学,母亲叫住了我:“山娃,穿上这双新布鞋,看看合脚不?”。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怀疑母亲是不是喊错了。我都十多岁了,还从没穿过一双新布鞋(总是捡父辈或哥姐们穿旧了的、破了的布鞋穿,不管长短,遮得住脚就行)。母亲让我坐在板登上,用温水给我把双脚洗干净抹干,套上了一双青布鞋面的千层底布鞋。第一次穿上新布鞋甭说有多高兴了,这可够我让同学们羡慕一段时间的了。红脸太阳暖暖的挂在寨们顶上,让山风带着我“得意的笑声”,一路欢歌把我送到了学校,很让我在同学们面前趾高气扬地炫耀了一番。山里的气候多变,本来还艳阳高照的老天转脸就刮起了风飘起了鹅毛大雪。学校周围的竹子那高贵的腰被积雪粗暴的折断,像放爆仗似的不断发出啪叭的炸响。松树们不得不偏头歪颈挤的更紧,。借用彼此的力量抗议这场一点没有君子风度的暴风雪。暴风雪终于停了,学校也终于放学了,同学们用稻草搓成草绳缠上双脚后纷纷踏上了回家之路。我手里拿着草绳却犹豫了:“要是雪水把新布鞋浸湿了怎么办?浸湿了的布鞋会不会烂的快些?这可是我这一生穿的第一双新布鞋啊!我穿的这双新布鞋来的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这里面有父亲太多的汗水!有母亲太多的操劳!有同学们太多的羡慕!”这时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太阳公公快点出来,快点照化积雪,快点晒干我回家的山路。
当山村小学校除了就没有第二个人的时候,我做出了一个勇敢而幼稚的决定。将书包里除了要做家庭作业的其它书本统统掩藏在学校的一个材草堆里,脱下新布鞋放进书包里,赤脚踏着半尺厚的积雪,向着回家的方向跑去。
回家的山路我赤脚还没走完一半,就再也跑不动了,双脚开始是钻心的疼,后是麻木僵硬抬不起脚举不开步了。我恐惧的大哭起来,不停的喊着:“妈妈!爸爸!”但周围的大山和雪地里除了我哭喊声的回荡声外,就再也没看见其它的有生命的动物了,更莫说是人了。我边哭边手脚并用,在雪地里固执而艰难的爬行,身后留下了长长的可怜的无助的绝望的悲壮的爬痕。当我看见路边的生产队的养猪场时,看到当饲养员的祖母向我跑来时,我的眼睛和着哭声都被冻住了,我晕了过去。
当我睁开双目时,已躺在了祖母的怀里,其她俩个饲养员正帮着祖母用雪搓着我的双脚和双手,看我缓了过来,又把我放到温热的猪食锅里,用猪草反复的揉搓我的脚和手。祖母边搓边流泪:“山娃,你怎么这么傻哟?把手脚冻残了怎么得了?这不是要害你一辈子吗?”
这段往事刀刻般刻在了我心里,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反复的思考,我当时为什么要做出那样一个勇敢而幼稚的决定?我也一直在内心深处反复的拷问自己,为了一双新布鞋几乎以生命为代价,值得吗?值得吗?那双新布鞋也被我穿在了心上,我穿着她,“站的稳呐走的正,踏踏实实闯天下”。翻过了人生的坡坡坎坎,闯过了人生的四十个春夏秋。
如今时过境迁,我也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组建了我的家庭,当我有能力回报父母的时候,他们却离我远去了,今年清明,我携妻儿回家扫墓,在途中路过一家老北京布鞋店,即下车去店里逛了逛,儿时的那些记忆清晰的浮现了我的眼前,于是,我挑选了两双老北京布鞋,送给了妻子和儿子,而穿惯了运动鞋的儿子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我,回到车上,我将我的这个故事讲给了他听,听后,他沉默了,过后,他说,“爸,要不咱们也开家老北京布鞋店吧?”
我看了看妻子,她点了点头,嗯,我说可以,随着08奥运的临近,中国的传统元素必将流行起来。
我看了看那双老北京布鞋,就选“福联升”这个品牌吧。
步步中国情,自在福联升,挺好
信息发布
最新信息
更多..